宁荣荣看着陈凡那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人的样子,她知道,自己输了。
输得一败涂地。
她就像是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。
双腿一软,缓缓地,沿着墙角滑了下去。
她坐在冰凉的地面上,双手抱着膝盖,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。
没有哭喊。
也没有出声。
月华如练,夜风如泣。
陈凡与娜儿相拥的身影,早已消失在小径的尽头。
那零星为博美人一笑而绽放的“烟火”,也已彻底熄灭。
宁荣荣依旧坐在那冰凉的墙角,一动不动,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一道极淡的影子,在她身前悄然凝聚。
影子里,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。
“唉”
那声音苍老,而又充满了无奈与心疼。
宁荣荣的身体微微一颤。
她缓缓地,缓缓地抬起头。
一张布满褶皱,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庞,映入她空洞的眼帘。
是骨斗罗,古榕。
“古爷爷”
只叫出这三个字,那早已干涸的泪腺,便如同决堤的洪流,再次汹涌而出。
“哇——!”
宁荣荣再也支撑不住,猛地扑进了古榕的怀中,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。
“古爷爷我我好像永远永远把他弄丢了”
“我再也找不回他了”
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,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与痛苦,都倾泻出来。
古榕僵硬地伸出手,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,眼神中满是复杂。
他还能说什么呢?
他早就到了。
因为这一次来天斗,事关陈凡和宁荣荣可能再度相见,七宝的长辈怎会安心都留在宗门。
从宁荣荣被那群人渣围住的时候,他就在暗处。
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独自一人深夜在天斗城街头游荡,他这个护道者,又岂会真的放心?
他本已准备出手,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碾成齑粉。
可
那个银发的少女,比他更快。
只是一道无形的精神波动,便将三人瞬间击溃。
干净利落。
甚至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魂力波动。
那一刻,古榕心中的杀意,也随之凝固了。
他对那个名叫娜儿的女孩,观感实在太过复杂。
要说不熟,也不尽然。
当年陈凡将她从星落森林带回七宝琉璃宗,她也在宗门里住过一段时日。
那女孩,性格极好。
温柔,娴静,待人接物挑不出一丝错处。
可问题,也正出在这里。
她太好了。
好到宁风致、剑道尘心和他,都不敢让她与宁荣荣过多来往。
他们怕。
怕这个无论容貌、天赋还是心性都无可挑剔的女孩,会不知不觉地撬走自家小公主的墙角。
事实证明,他们的担心,并非多余。
方才,看着陈凡与娜儿相拥,宁荣荣心碎欲绝的那一幕,古榕甚至动了一瞬间的念头。
他想现身,想用封号斗罗的威压,去逼迫那个女孩。
哪怕只是威胁她,让她暂时离开,给荣荣和陈凡一个独处的机会。
可
娜儿却出手救了荣荣。
在宁荣荣最危险,最无助的时候。
这让他还如何下得去手?
这个女孩,分明是在用她的方式,保护着陈凡所在意的一切。
包括这个让她“夺走”了爱人的情敌。
古榕心中百感交集,最后只化作一声长叹。
他轻轻抚摸着宁荣荣柔顺的长发,柔声道:“傻孩子,别伤心了。”
“我知道,在陈凡那小子的心里,肯定还是把你当做亲人的。”
“只不过他现在有了另一个恋人,你们”
古榕斟酌了半天,才找出一个不算太过伤人的词语。
“有些事情,是勉强不来的。”
“爱情,并不是生命的全部。”
这些话,苍白而无力。
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。
怀中的哭声,渐渐停歇了。
宁荣荣从他怀里抬起头,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,却闪烁着一股异样的光。
她死死地咬着下唇,牙齿深陷入柔嫩的皮肉,渗出一丝血迹。
“那如果”
“我非要勉强呢?”
古榕愣住了。
他看着少女那张梨花带雨,却又写满倔强的脸,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“你要怎么勉强?”
他下意识地反问。
宁荣荣又不说话了。
她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,定定地看着陈凡与娜儿消失的方向,眸中的光芒,晦暗不明。
古榕心中一沉,只能无奈地再次摸了摸她的头。
这孩子,怕是要钻牛角尖了。
史莱克学院,临时驻地。
破败的院落里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弗兰德、玉小刚、赵无极三人坐在石凳上,一言不发,脸色比锅底还要黑。
唐三正坐在小舞身边,任由小舞用她那柔和的魂力,为自己治疗着被龙须针贯穿的伤口,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。
“都怪我!”
奥斯卡一拳砸在地上,满脸懊悔。
“要是我不去找陈凡,不让他去道歉,荣荣她她就不会被我们气走了!”
沉默,被打破了。
弗兰德猛地一拍大腿,脸上写满了悔恨。
“何止是你!我们我们都有错!”
赵无极也瓮声瓮气地说道:“是啊,我们怎么能把气都撒在一个小姑娘身上?她不就是说了几句气话嘛!”
玉小刚的脸色,更是难看到了极点。
他,理论大师,智慧的化身。
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他们犯下了一个多么愚蠢的,多么致命的错误!
宁荣荣是谁?
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!
宁风致的掌上明珠!
而宁风致,又是太子雪清河的老师!
如今,史莱克学院被终身禁赛,资质面临彻查,几乎被打入了深渊。
放眼整个天斗城,唯一一个有可能在雪清河面前说上话,为他们求情的人,就是宁荣荣!
可现在
这个唯一的机会,唯一的救命稻草,被他们亲手骂走了!
众人面面相觑,浮现出惊慌与失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