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原的风像裹着砂砾的粗布,狠狠地摩擦着这片贫瘠的大地。
残阳如血,将地平线染成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红。
青铜战车在干裂的河床上狂奔,车轮碾碎枯骨,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。
烈焰怪马早已跑得口吐白沫,浑身的火焰忽明忽暗,但在身后那股恐怖杀意的逼迫下,它不敢停,只能压榨出每一丝妖力,拼命向前。
林寒坐在颠簸的车厢里,脸色并不好看。
胀。
那种感觉就像是生吞了一块烧红的烙铁,此刻那块烙铁正在胃里翻江倒海。
钱通毕竟是筑基期修士,一身真元虽然被魔种强行吞噬,但其中蕴含的驳杂意志和狂暴灵力,根本不是短时间内能消化的。
此刻,那些未被驯服的灵力正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,试图撕裂这具刚刚重塑的凡人躯壳。
“噗。”
林寒张口吐出一口淤血,血落在车板上,竟发出“滋滋”的腐蚀声。
“消化不良么……”
他擦了擦嘴角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
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。
哪怕经过魔种改造,想要完美容纳筑基期的能量,依然像是用纸袋去装岩浆。
必须要发泄。
必须要杀戮。
只有通过战斗,通过魔种的高负荷运转,才能将这股狂暴的能量彻底锤炼进骨髓里。
“来了。”
林寒猛地抬头,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后方天际的三道黑线。
那是三艘白骨炼制的飞梭,速度极快,拖着长长的血色尾焰,如同三条在空中游曳的食人鲨,死死咬住了战车的尾巴。
距离,五里。
依照这个速度,最多三十息就能追上。
“前面那辆战车!立刻停下!”
一道经过灵力放大的暴喝声滚滚而来,震得周围的枯树瑟瑟发抖,“交出钱通的储物戒,留你全尸!”
林寒没理会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枚从钱通那里抢来的储物戒,神识蛮横地刺入其中,在一堆杂乱的法器中翻找。
“找到了。”
他手腕一翻,掌心多了一叠厚厚的符箓。
二阶下品,爆炎符。
这是钱通压箱底的存货,每一张都相当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。
对于现在的林寒来说,这就是最好的烟花。
“驾!”
林寒非但没有减速,反而猛地一抖缰绳,将一股狂暴的灵力注入烈焰怪马体内。
怪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,四蹄之下火焰暴涨,速度竟在一瞬间提升了三成,朝着前方的一片石林冲去。
“想跑?做梦!”
后方飞梭上,领头的是个独眼大汉。
他看着前方加速的战车,眼中闪过一丝猫戏老鼠的残忍。
“那是死路!前面是乱石林,战车根本进不去!”
独眼大汉狞笑一声,脚下灵力吞吐,白骨飞梭骤然加速,瞬间拉近了距离。
“动手!别把储物戒打坏了!”
三艘飞梭呈品字形包抄而来,三道法术光辉在空中凝聚。
一道风刃,一颗火球,还有一根漆黑的铁索,带着呼啸的风声,直奔战车而去。
就在这时。
原本亡命奔逃的战车,在即将撞上石林入口的一刹那,毫无征兆地……停了。
烈焰怪马四蹄犁地,硬生生止住了冲势。
车厢上的林寒转过身。
狂风吹乱了他的黑发,露出了那双猩红如血的眼睛。
他看着俯冲而来的三艘飞梭,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弧度。
“谁说我要跑?”
他抬起手,像是撒纸钱一样,将手中那一叠爆炎符尽数抛向空中。